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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盜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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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一條寬闊的大道上,三輛馬車一前一後平穩地向著前方行進著。

“……天地開,神魔生;荒獸盛,九洲分;人抗爭,初定鼎;修仙人,蒼茫行……”

不知自何處傳來聲聲童謠,喚醒了馬車上沈睡的玄月,隨行的蘆葉聽到榻上的動靜,飛快睜開眼,靠了過來。

“主人,要起身嗎?”

“現在什麽時辰?”

“卯時一刻。”

“卯時了,起吧。”

玄月掀開被子,蘆葉將頭天晚上備好的衣裳自裏至外,一件一件遞到她的手上。

等玄月都穿戴完畢,蘆葉又服侍著她梳頭洗臉,確定她全都收拾妥當後,將車簾掀了起來,原本昏暗的車內,頓時便變得明亮了許多。

“咱們現在走到什麽地方了?”

“正在安遠趕往太和的官道上。”

“官道啊,怪不得能聽到人聲,那唱童謠的孩子也可愛。”

蘆葉眨了眨眼:“童謠?主人,蘆葉沒聽到。”

玄月唇角露出一絲笑意:“離咱們有五裏左右,難怪你聽不到。”

五裏!

蘆葉嘴角抽了抽,若不運靈氣於耳,即使她同是築基修士,卻也沒辦法聽到五裏外的動靜。

“主人,你聽到的是什麽童謠?”

“孩童啟蒙的《更替歌》。”

《更替歌》講述的是自冥古至今,蒼茫大地的變遷、萬物的消亡興衰、各種族生靈的更替、九洲各朝各代歷史及及各個時期人類中湧現的優秀人物……內容涵蓋廣闊,讀起來卻朗朗上口,因此,便成為了俗世孩童啟蒙最常用的書藉。

幼年時,她跟著老祖住在甲子院,教導她《更替歌》的便是老祖,當一月不見的爹爹聽到一歲半的她將《更替歌》完全背出來時,臉上那又傻又喜的笑容,至今回想起來,仍然讓玄月一邊忍不住想樂,一邊又覺溫馨無比。

看著主人臉上嫻靜溫雅的淡笑,蘆葉心中一悸,不過,她很快收斂了心神,以免主人以聲辨情,聽到她亂了的心跳,分辨出她想要掩藏的惋惜與心疼。

主人如今雖然目不能視物,卻非目盲,十侍之首的綴玉曾和她說過,主人心志堅毅,這幾年來,從不曾因此自憐,身為侍者的他們,自當遵循主人的意志,不視其為礙,相信,主人一定能找到辦法,恢覆過來。

“說起來,到了太和,便離吉州不遠了。”

“是。”蘆葉點頭:“太和是小城,離吉州不過兩百裏,若行進快一些,半天時間就能到。”

“不用著急,這次出門,本就是游歷,咱們慢慢走。”

“是。”

車窗冷熱氣流交替產生著微小的波動,讓玄月準確地找到了位置,將手搭在了上面。

“小元在家,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話認真修煉,爹爹也真是的,小孩子本來就應該慢慢教導,他卻總訓斥弟弟,結果兩父子見面卻跟烏雞眼一樣,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。”

想起自家爹爹與小弟,玄月忍不住撫額,這次回家,她第一次聽到了爹爹的怒吼,而當時才十歲的小弟那回吼回去的聲勢,也同樣讓她驚奇得。

不知想到了什麽,蘆葉突然輕輕笑了一聲。

“蘆葉?”玄月一臉疑惑,回頭看向蘆葉。

“主人,蘆葉只是想起家中的小妹了。”蘆葉將已經涼掉的茶水倒掉,替玄月重新換了一盞茶。

“你妹妹叫什麽?”

“她叫蘆葦。”

“性情如何?”

“就像主人的弟弟一樣,脾氣一點就著。”

“一點就著啊,倒應了她的名字了。”玄月唇角再次翹了起來。

“可不就是。”許是說到家人,蘆葉也很放松:“她的天賦比我略微好一些,可因為她那火爆的脾氣,不知惹了多少禍,我爹也因此不知道教訓了她多少回,可她就是不改。”

“幼童不知掩飾為何物,故而天性盡顯,其實,這才更可愛不是嗎?”

“可愛。”蘆葉點頭,又覆咬牙:“也可恨。”

“這次回家,我勸我爹爹的時候,他也這麽說。”玄月忍不住好笑:“我爹爹總說我小時候多乖巧,多聽話,再對比著我弟弟的火爆脾氣,他就更生氣,他還說……”

玄月臉上神情突然一變,停下了話頭,同時,露出側耳傾聽的表情。

蘆葉屏住了呼吸。

“快,讓馬車駛快點兒,前面的人遇上了搶劫的盜匪。”五裏外,攔路的盜匪放出兇狠的威脅,說若想保命,便要車隊將一行十幾輛馬車裏的財物盡皆交出,若不然,便要大開殺戒。

車隊雇請的保鏢正竭力與盜匪周旋,希望不用拼殺,也能保下車隊。

車隊裏,本來的歡聲笑語變成了壓抑的哭泣與驚慌的騷動,先前那個一路背誦著《更替歌》的孩子,被他的母親緊緊著嘴,只能發出幾聲低低的抽咽聲。

玄月專註地聽著車隊的動靜,同時,一張紙符已夾在了右手的食指二指之間。

她沒想過開口請隨隊保護她的族中供奉出手,因為出門前爹爹特意交待過,除非事關她的安全,這幾位供奉都不會輕易出手。

玄月的耳際,本來壓抑的哭泣變成了哭喊,同時,金鐵交鳴之聲也響了起來——這是談判不成,兩方終於開始廝殺了。

鋼刀入肉的噗噗聲,痛極之下無法克制的嚎聲,驚嚇之下不可自制的尖叫聲,那個被母親緊緊捂著嘴的孩子興許是因為驚嚇過度,此時沒有一絲動靜,而就在此時,他們的車簾被刀割斷。

“不!”母親一聲尖叫,以身護住了自己的孩子。

五裏,有時很遠。

不過,玄月他們所乘之車,本是特制,加速時,其行進之快,並不亞於單馬飛馳。

“嗖!”一聲輕微的弓弩聲響起。

“撲噗!”弩劍穿腦而過,舉刀砍向母子二人的盜匪倒下了馬車。

被山體擋住的三輛馬車,魚貫駛出,讓前方聽到動靜的兩方人馬同時看了過來。

玄月坐在車轅上,放下手上的弩弓:“呦,大家在晨練啊!”

看著新駛來的僅僅只有三輛馬車,本來還抱著希望的車隊一行人心頭同時一涼。

盜賊們則樂了。

“好漂亮的小娘子,既然遇上了,就一起跟大爺上山吧。”

玄月唇角輕翹,站在她身後的蘆葉則氣白了臉,“對主人不敬,死!”

“噗!”隨著蘆葉的話一落音,那個一臉猥瑣之色的小頭目應聲而倒。

盜匪頭目的心一緊。

“嘶——”所有人倒吸涼氣的聲音。

“你是何人?”看著漸漸駛近的馬車,盜匪頭目收斂了滿臉兇狠的殺氣,他的目光警惕地看向站立的蘆葉,他此前根本連看都沒看出來蘆葉是怎麽出手的。

因此,他下意識招了幾個親近的手下圍攏在了身邊。

玄月聞聲轉頭,看向盜匪頭目:“你是修士吧?雖然僅僅是煉氣期。”

官道很寬,玄月的馬車越過車隊後方的車輛,沒有一絲停滯地向著前方行駛,車隊的人下意識讓了開來,盜賊們卻舉起了刀。

“哼。”

一聲輕哼,站在玄月身後的蘆葉眼中冷光一閃,幾點銀光閃過,那些攔路舉刀的盜匪動作同時一頓,而後便倒在了地上,退到路邊的車隊中人凝神看去,卻見他們的額頭上,都出現了一個血紅的孔洞。

馬車繼續前行,只是,這一次,不只車隊的人讓開了路,就連盜匪也小心地退到了一邊。

玄月的馬車最後停在了一輛門簾被砍掉的馬車邊,在所有人的註視下,玄月微笑著轉頭。

車內,抱著兒子戰戰兢兢的婦人對上玄月的視線時,神情呆了呆,那是一雙流光溢彩、無比美麗的眼睛,只是,這雙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眼睛,沒有焦距!

“夫人,你的手可以松開了。”玄月唇角輕挑。

“姑娘說什麽?”婦人用盡力氣,終於將自己的目光從那雙能迷惑人心的眼睛上挪開。

“你的孩子昏過去了。”玄月擡手,指了指婦人懷裏的孩童。

婦人急忙低頭,果然,因為她的手捂得太緊,孩子已經昏了過去。

觸電一般,婦人的手自孩子的臉上收了回來:“格非,非兒,非兒!”

婦人驚慌的哭叫,讓玄月忍不住皺了皺眉:“他只是呼吸不暢才昏過去的,你掐一下人中,他就醒了。”

婦人抖著手,掐向了孩童的人中穴。

玄月轉頭,看向已聚集了所有盜匪的盜匪頭目:“退下去吧,這一車隊的人,我保下了。”

盜匪頭目臉上的肌肉兇狠地抽了抽:“小姑娘年紀不大,口氣倒不小。”

玄月搖頭,沒打算再搭理這個不死心的盜匪,在蘆葉的攙扶下,她自車轅上站了起來,轉身進了車內,“花娘,若有人欲圖阻攔,直接殺了。”

車簾落下,擋住了外界所有的目光,侍立在玄月車旁的花娘笑瞇瞇應了一聲:“是,主人。”

而後便自腰間的儲物袋內掏出了一把劍。

憑空出現的劍。

儲物袋!

這個笑瞇瞇、嬌滴滴的美貌女子,是修真者!

盜匪頭目的目光貪婪地看著花娘腰間的儲物袋。

車隊的人,卻人人面露狂喜。

他們被修真者護下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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